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玫瑰与白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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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 1

    冬天,柳丝枯干的季节。

    我穿着黑黑的皮靴,踩着河边飘零的红叶,心痛的就象打碎的玻璃片在扎一样,心里的血一直在流。

    选择离开,是他的无情?还是我的任性?

    我把自己的心硬生生的拽下,任鲜血一滴一滴的流淌,染红雪白的心扉。

    泪又挂在脸上,一个星期的沉思,换来的是这个结局吗?

    什么是真的情感?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?我无言面对自己,我承认我这次输了,输在一个不名一文的乡下妹的手里,输得很惨,我是不甘心,真的不甘心啊!

    我默默地渡着,思来想去,既然没有了婚姻,何必要肚中的小生命呢?可是,可是,这个小生命只有三个月啊,谁能对他说,你的父亲不要你母亲了,他已经决定跟那个女人结婚。

    为了不让我的宝贝从小就没有父亲,我选择了人流。

    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,我独自去了医院,虽然从小我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,又是父母的独女,但这次,我是最坚强的,看着和我一样的女子,身边有人陪,我却一点也不羡慕,选择离开是我自己的事,谁让我是个任性的女人。

    当药物在我的肚子里起作用的时候,我欣赏自己是个坚强的女子,不让泪再流下一滴

    2

    开着“摩的”飞一样地冲进这块草地,我就倒下去,把身体伸展开来,在草地上划成一个“大”字。

    我又一次把自己抛向草地,还是这块矿山的草地,从小玩到大的草地。

    玫瑰,那个笑得很迷人的女子,是我的新婚妻子,可我却爱不上她。

    白菜,那个温柔的女子是我的初恋,直到现在我还深深地爱着她,我不愿看到白菜痛苦的脸蛋,为了白菜,我宁愿舍弃现在舒适的生活。

    可是我将面对来自家庭的压力。

    我不管了,不管了,我要为自己和白菜的将来着想,为了自己,我也要搏一下。

    昨天就和玫瑰谈了,没想到她同意了,其实玫瑰是个非常不错的女子,不仅长得美,有一个不错的工作,还能画画,是市区书画协会的会员。

    可我就是爱不了她,感觉跟她在一起很沉默,每次见面没几句话可以说。

    跟白菜就不同,她会做我爱吃的菜,还不停地陪我说东说西,我在她的身边,总觉得时间不够用。

    去年我把跟玫瑰结婚的消息告诉她的时候,白菜却笑笑,祝我幸福,然后转身跑去,没想到的是,她选择去了外地,然后勿勿嫁给了一位年老的商人。

    我的心很痛,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假的,总以为白菜会为自己守身如玉,但是女人的转变谁也猜不透。

    3

    我回来了,回来了,这条街,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次了,怎么可能会遇上他呢。

    他还是跟一年前一样,只是头发有些凌乱,我好想躲着他,可还是被他一眼认出来。

    象老鹰拖小鸡,我被他强拉进了酒店,坐在他的对面,我的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,他没说话,只是看着我。

    一年前,面对一贫如洗的家,面对躺在病床上的母亲,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赚钱,赚更多的钱,我选择去了上海。

    只有一年,母亲就离我而去,为了医药费我欠下了亲戚朋友二十万元的债。

    今天回来,我就是想把自己嫁了,还上这二十万的债。

    我为什么要让他知道,哪道这辈子他注定是欠我的吗?他应该有自己幸福的生活。

    我不要他的施舍,我不能害了他。

    我站起来,要回家。

    可是他又把我强摁在座位上。

    终于我说了自己的困境。

    他没作声,只是让我坐上他的“摩的”带我回矿山。

    走进破旧的家,凄凉。

    他说话了:“白菜,你给我听着,我要娶你,我要娶你,我会还上二十万的,明天在这等我。”

    一阵风在自己的身边吹过,他已离去,我象是做了一个梦。

    4

    痛,我没有流泪,我相信自己是坚强的,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,我在心里苦笑,我值得吗,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,我是个残忍的母亲。

    可是,为了无情的人,我宁愿自己不做母亲。

    认识他是在一个朋友聚会上,父亲的好朋友带来了他们的儿子,就是他,他长得高高大大的,一眼我就感到好亲切,他风趣,爱开玩笑,我常被他逗得笑语连连。

    没想到的是,他是个警察,我是个从小喜欢警察的女子,父母一说我和他的婚事,我没思索就满口答应了。

    如今,他要放弃我跟他的家,去过苦日子,还要把新房卖了,替那个女子还债,我真的不如那个女子吗,凭什么啊?我哪点不如她了,我气,我真生气。

    我不可惜失去儿子,他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不会痛苦,他为了那个女人什么事都会去做的。这就是爱情的魅力吗?我为自己感到悲哀。

    他回来了,我不理他。

    明天就去办离婚,我也不愿再回这个家了。

    他一会儿抽这个抽屉,一会儿抽那个抽屉,在寻找什么,嘴里在嘀咕,我还是不理他,让他去发疯吧,自私的男人。

    是存折,我知道那个折子里有十万元钱,那是我给他的,是我的陪嫁。

    拿去吧,替那个女人还债去吧,我不在乎的

    5

    我找到了十万元的存折,先拿这钱顶一下吧,让白菜去还等着急用的亲戚的钱。

    不管她了,玫瑰,这辈子我欠你的,没办法了,谁让你生在福贵中,你应该体量我的,你会明白我的,穷人的日子真的好难的。

    我从银行拿出现钞,给白菜送去。

    白菜哭泣了,紧紧的抱住我,还有十万元,我们可以赚钱慢慢还。

    我的心才安定下来。

    这晚我没走,躺在白菜身边,我找回了以前的自己。

    虽然我知道自己将来会比现在过得苦,但是我愿意。

    我望着白菜家空空的屋顶,想起小时常在这里玩耍,只有这里才是我要的家。

    我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清晨阳光洒落在床沿,白菜早就起来了,她已做好了我喜欢的早点。

    离开白菜,我与玫瑰领取了离婚证。

    没有告诉双方的家长,玫瑰跟我一样,从小在任性中长大,总以为自己的事要自己解决。

    她晚上没回家,不知道去了哪儿?

    6

    拿着他给的十万元,我真的能用他的钱吗?这几年他也没这么多的钱,大学毕业后,参加工作还不到二年,他能赚到这么多的钱吗?肯定是向别人借的。

    可是,可是,不还上我又能怎么办?说好年底还的,我在上海打工一年,省吃俭用,也只有五万元,给母亲办丧事用了近三万元了。

    我只有一条路了,就是嫁给那个建筑包头,可是,可是,我不愿意,我爱毛毛,为了毛毛我也去进修了大专,为了毛毛我曾经开过饭店,但是这些全在母亲生病后改变,生活的重担又一次压在自己的肩上。

    我哭自己,父亲在我七岁的时候被井下的石头压死,从此我跟母亲相依为命,母亲是个仁厚之人,她没有顶父亲的职,而是让小叔做了矿工。

    小叔,他已为母亲看病拿出了五万元钱,我知道他也没有钱,每个月只有一千多的收入,还要养活一家。唐弟就要上大学,这钱都很紧张啊。

    不管了,还是先给小叔二万元吧,我知道毛毛是能干的,只有他才可以帮我。

    我分配了十万元的钱款,把钱交到了亲戚的手中,还有十万等我赚到了再还,大家都很高兴,有的还说慢慢来,可是我知道这些全是客套话,谁家不等钱用啊,我也是没办法。

    毛毛对不起了,我真的离不开你。

    7

    我把自己再一次扔进了那个乡下的三层楼,这房子只是过年时来住一下,我家在城市里有一套跃层式,好几年没回这了。

    真的没想到,一个星期来,下班后我三天两头泡在这里了。

    有人敲门,是母亲。

    面对母亲的盘问,我终于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跟着母亲来到公婆家,公婆知道事情的缘由,很惊讶,大骂毛毛不是个东西,不顾父母的感受。

    一个电话,毛毛回来了。

    母亲指着毛毛就大骂,公公婆婆也轮番教训他。

    可是毛毛竟说是他的事,他的事应该由自己做主,何况我是答应离婚的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该怎样来回答,看见婆婆在哭,看见公公在叹气,我不忍心,于是大声说:“是的,我要离的,都已经离了,不要再吵了。人各有志,他想怎样,就让他去吧。”

    我跑了出去。

    一晚上我就在街上瞎逛,母亲只让我不要生气,既然已离了,就回家吧。

    三天后的一个中午,我把新房里属于我的所有物品搬到了乡下的楼房。

    面对村民的流言飞语,我是不在乎的,毕竟我受过高等教育。

    我们家在这个村庄是个大户,父亲早年就是个泥水匠,通过父亲的努力,他有了自己的建筑单位,常年在上海等周边城市建筑高楼大厦。

    母亲跟婆婆是很要好的姐妹,才会有我跟毛毛的结合,可是命运常要开开玩笑。

    不去想这么多,各人各的命吧。

    8

    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糟,妈妈哭得很伤心,她说我让她失去了面子,她怎么还有面子回到村中去呢,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丈母娘,她也没接,只发过来一个短信,没什么可说的啦。

    回到家,我吓了一跳,这是我的家吗?只有地板上扔下的一床被子和我的几件衣服,什么都没有了,连窗帘都没剩下。

    是啊,是她的东西,全拿走了才好。

    我没顾得上跟父母商量,一个月中,我做了几件大事。

    先是跟白菜领了结婚证,然后把房子卖了,把卖房多余的款子,帮白菜还了债,又还了玫瑰的十万元。贷款去买了一套位于城郊结合的二室一厅的房子。

    白菜很开心,整天乐哈哈的。

    为了白菜,为了小时的承诺,我心里的苦只能自己受,父亲已不认我了,母亲只是流泪,昨天还去了医院,怕是眼睛有病,要住院治疗。

    我带着白菜去看了父母,说了我们的婚事。

    没想到母亲说,玫瑰把孩子流了,你这个混小子,如果你不喜欢人家,就不要去碰她,现在你不要她了,让她以后怎么能嫁个好人家?你为她想过吗?你真自私。

    我?她?真的是说不清了,我有碰过她吗?想不起来啦。

    我是不愿意伤父母的心才答应这门亲事的,虽然玫瑰是个不错的女子,但是我真的爱不上她,我们的差异太大。

    结婚才不过几个月,我们全是分床的,只是有一回,我喝醉了才发现睡在她的床上。

    她怎么不跟我说。

    不去想了,一切全过去了。

    9

    我成了毛毛太太了,这怎么可能呢?这几天开心死了,毛毛为我还了债,还买了新房,虽说离市区有点远,但我已感到很满足了。

    这几天我在准备新房装修了,我为了节约资金,多跑了几个地方,差不多能在三个月中打造出一个崭新的家。

    毛毛知道我有这个能力,我办事他很放心呢。

    我每天去医院看望婆婆,虽然她没好脸色给我看,但是她必竟是毛毛的母亲,我的婆婆。

    我还每天去收拾婆婆的家,给公公做饭吃。

    公公是个随和的人,也是个大度的人。虽然说话不多,但在心里已默认了我。

    从小就和公公婆婆熟悉,同在一个单位,也知道我母亲是个非常仁厚之人。

    那年母亲生病,公公还带头捐过款。

    我是欠毛毛的,我要用真情来还。

    认识毛毛时我只有七岁,十岁的毛毛站在那个叫“红太阳”的地方看着我,我跟着母亲和小叔,穿着一条土布裙子,从宁波的乡下来这里。

    一直以来就以矿为家,在这里念完了小学,念完了初中,又在附近的镇上念完了高中,毕业后顺理成了一名矿山的职工。

    可是命运不好,转眼到了国企改制时期,我成了第一批下岗职工。

    丢了工作,就是丢了饭碗。只得去城市找生活的来源。

    面对生病的母亲,我不知流了多少的泪。

    有今天,真的要感谢毛毛,我会一辈子感激他的,做他的好妻子。

    10

    听说毛毛又要结婚了,我是为他高兴呢?还是为自己悲哀?爱一个人,就是要让他幸福,虽然我那天做过了头,那也是小脾气发作了,我不该把物品全搬了,连窗帘也没给他留下,他是怎样度过那个寒冷的夜晚呢?

    他来找过我,把十万元钱放在我的桌子上,还说了声对不起。

    我真的恨他吗?可是为什么就是恨不起来,他是那么的勇敢,那么的镇定,那么的多情,又那么的无情,那么的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这种男人是我平生最喜欢的,可我却无缘跟他白头。

    好聚好散吧,我纵然不是个小气的女子,我伸出手来,说了声“祝你幸福!”

    我拿出了五万元,说是给他的结婚礼物,他却不接,要我自己留着,嫁个好男人。

    我苦笑了,说真的这个年头好男人全被别人抢光了,我是轮不上了。

    我宁愿单身也不想再去受伤。

    收拾起自己零乱的心情,把爱埋进心灵深处,不让它萌芽,才是我想做的。

    我的“情人”也只有这支画笔了,我一度对着笔傻笑。

    我想起了母亲说过的话:“女人要的就是一个完整的家,如果不完整,宁愿不要。”

    我让出了我的家,也让出了我的全部,心灵变得空空如也。

    11

    我没能说服父母参加自己的婚礼,为什么要让他们原谅竟是这般的难。

    母亲的眼疾又加剧了,这又是我惹的。

    我是个任性的人,从小我就这样,想要做的事早就设计好了,谁也不能说服自己。

    这次是一样,我是伤了父母的心了,每个父母都想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。他们工作为了什么,他们操心为了什么,还不是为了我吗?

    可我也有自己的心事呀,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,我是做过了头,没有经得他们的同意就做了决定,可是当我说了后,他们会同意吗?

    肯定不会的,这样我还能说吗?

    不去管了,只要白菜明年生个大胖儿子,他们就会认可了的。

    白菜,我亲爱的妻子,这些年受了那么多的苦,可我帮不了她。

    这回,我要让她好好地活着,让她过好每一天,我永远记得她七岁时那双无助的眼睛,那双需要关怀的眼睛。

    我爱她,她的柔情似水,爱她的善解人意,爱她的热情友好,爱她的聪慧能干

    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明天的,我愿意等待。

    12

    感谢毛毛的所作所为,我真的成了幸福的新娘,我会好好爱这个家的。

    等亲戚朋友们全走了,我收拾完房间已是凌晨了,看着毛毛安静地躺在床上,我吻了他的额头,我太幸福了。

    只是很遗憾公公婆婆没有来,我想他们还在生气,等过了这阵,我会让他们慢慢接受我的。

    玫瑰前几天找我,一定要给我钱,我没拿,最困难的时候也过去了,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助,我会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我们的未来。

    想起了毛毛的调皮,想起了我的初夜,想起了我们一起去看海的情景,想起了父亲的死,想起了母亲的病,想起了小叔的疼爱,想起了婶婶的豁达,想起了邻居的照顾

    我这回可是真的笑了。

    2008。1。8